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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名作家劉墉有一篇文章叫做「母親的傷痕」,開頭就敘述母親在他詢問自己是怎麼來的時候,就會給他看一道肚子上的傷口,並宣稱那是為了生他造成的。

 

生小Evan時,大概是因為狀況緊急醫護人員當時也顧不了那麼多,所以在手術結束後,我除了肚子上的剖腹傷口外,手上還多了很多針孔,以及一大片大概是因為插針時沒插好造成的瘀青。

 

這片瘀青並不太會痛,就是黑黑紫紫的一片看上去挺怵目驚心,術後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的血紅素一直偏低的關係,這片瘀青也就頑強的在我的手上駐留了兩個多禮拜之久,直到出院返家坐月子一段時間,身體漸漸恢復元氣之後,瘀青才開始由黑轉紅,然後就像卡通在演的身上符咒消失那樣的畫面一般,慢慢的褪去。

 

剛剖腹完的那幾天,我幾乎沒有胃口,先生叫的月子餐明明看上去營養豐富又菜色多樣,但在我眼裡看來就是索然無味,最後幾乎都是抱著「我必須為自己捕充營養」這樣的心態硬吞下去。手術後血紅素數值不佳,所以陸陸續續又有輸血與鐵劑,還記得剛手術完時大概是因為失血過多,一位護理師要來抽血卻遍尋不著血管,勉強戳了三次依然宣告失敗後,去搬了位看上去年紀較大的護理師當救兵,動用空針筒才總算抽出一管血來。

 

血液是非常重要的,平常就藏在表皮之下辛勤維持著身體機能,是那麼的理所當然,彷彿不到大量失去它、不斷被提醒著它就在那裡的時刻,我們都不會意識到它的存在一般。就連手上那片黑黑紫紫的瘀青,也彷彿是破裂的微血管與周邊的血液在叫喚著身體的主人看看它,然後在體內回到平衡後,才彷彿總算甘心了一般的回歸於無形,還給身體的主人一片正常顏色的肌膚。

 

但是小Evan啊,你也是一直都藏在媽媽的肚皮下面,直到最後的最後我都沒能見到你一面,只有你留下的照片以及手腳印還提醒著我你的存在,但是為什麼我的心情卻一直無法平復,常常想到你就會哭呢?

 

那片瘀青的位置太醒目,不像剖腹的傷口藏在褲子底下還能眼不見為淨,在術後日常生活的舉手投足間,三不五時右手腕的那片黑紅就會跳出來被我看到,每看到一次,就會提醒我那是你曾經試圖來到這個世界上的見證,即便你的到來只持續了短短的半個小時而已。

 

小Evan,那片瘀青對媽媽來說是一個印記,它不是消失了,而是被銘印進身體裡最深最深的地方,一點一滴的,把關於你的一切都放在那裡。我們的故事已經結束了,但是媽媽會永遠在心中保留一個位置給你,當哪一天我們也許再度相遇的時候,再給我講講這些年來你去了哪裡、經歷了些什麼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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