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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某個周末去買午餐時發生的插曲,在等待外帶餐點製作的時間偶然的向一旁的馬路上一撇,猛然的發現有一個小小的身影在車道上痛苦的翻滾著。

 

定睛一看,原來是隻麻雀的幼鳥,也許是學飛時掉下來的嗎? 想著在車水馬龍的道路上他會很快成為輪下冤魂,我一個箭步的走上前將小傢伙從馬路上撿起來。

 

小傢伙在我的手中微弱的掙扎著,頭卻是病懨懨的往一旁垂倒,直也直不起來,看起來凶多吉少,和老公試著借用店家的洗手台餵了幾滴水給他,神奇的是幾口水下肚後,小傢伙的頭居然就直得起來了,看來剛剛真的是讓太陽給曬昏了吧?

 

初步確認麻雀幼鳥的生命跡象沒問題了,接下來怎麼辦呢?

 

這裡是道路的旁邊,視線可見範圍內沒有鳥巢、小傢伙的身體受傷情況未明、也沒有樹蔭下的圍牆之類的地方可以安置他,就這樣放在這裡只怕等等就又要成為輪下冤魂或是野貓的盤中飧了。

 

所以,小傢伙跟著我們回家了。

 

 

回家後被安置在在鞋盒裡的他也是病懨懨的,身體必須倚靠著鞋盒的紙板支撐,像是被嚇傻了般自顧自靜靜縮在那邊。

 

不過也許是終於能得到充分休息、加上稍微能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了吧? 不出一頓飯的時間後,小傢伙開始用宏亮的聲音呼喚媽媽,是那種讓你懷疑他到底會不會口渴的頻率跟音量。原本以為是不是哪裡受傷所以只能倚靠著紙板的情況也改善了,就是似乎還不能走的樣子,從沒移動過半步。

 

從來都沒處理過這種事的我們打去野生動物保護學會請教該怎麼辦,對方建議我們帶他回到現場看親鳥會不會來帶走,不然就是要送過去由他們接手照顧。

 

於是我們又抱著鞋盒回到了現場,在找尋適當的放置地點時,正在清理收拾的店家見狀告訴我們她不建議把幼鳥放回去,說是之前她女兒也在同地點撿過一隻幼鳥,結果試著放外面親鳥從來就沒回來找過小孩云云。

 

在這樣的情況下繼續留在現場也很奇怪,所以我們只好又驅車前往野生動物保護學會所在地,將麻雀幼鳥交給了學會的工作人員,同時也為這一段人雀之間的插曲畫下了句點。

 

 

 

這下子至少也算讓小傢伙能有一個地方去照顧他、給他一個活下去的機會了吧? 這樣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吧?

 

然而,在那之後一整天,我卻被自己似乎「拆散了人家母子」的念頭不斷困擾著,我在想,如果我是那個麻雀媽媽,目擊自己的孩子痛苦掙扎已經夠心碎了,之後還來了個龐然大物帶走她的小孩,相信那一定會是一輩子都抹不去的痛、會不甘願很久吧?


就如同我哀嘆著何以上天要帶走明明都已經到了可以出生存活週數的小Evan一般。


但也因此,我在這個事件中覺察了用不同角度去看待我的那段創傷的可能性,就如同那時的小麻雀在那麼危險的現場,麻雀媽媽即便再心急再想幫助他的孩子,總也不可能有那個力氣把孩子拖離車道,最終只會徒留憾事而已。

 

當然如果我是麻雀媽媽的話,我一定會很恨,恨那個不知名的龐然大物帶走了他的小孩,恨那個龐然大物拆散了他們母子,而且從此之後母子再無交集,連孩子最後到底去了哪裡、過得好不好都無法知道。

 

就如同作為母親的我對於遇上了胎盤剝離的小Evan愛莫能助一般,我不是神,無法預知胎盤剝離發生的時機,我發生的又是難以察覺的隱性剝離,賠上自己的命都有可能,雖然很不甘心,但必須說比起母體或小孩留下或輕或重的後遺症,也許以小Evan離開我們作結已經算是相對仁慈的結果了。

 

我恨過老天爺,恨過決定世間法則背後那不可知的存在,你跟剛喪子的媽媽說什麼因果報應、緣份天注定基本上都是在火上加油,那真的不是一個好的時機,只是繞了個圈在責備受害人而已。

 

 


但是,在經歷過今天這個事件後,我想我可以試著用不同的角度重新去看待那段創傷。

 

也許,老天爺帶走小Evan只是因為要帶他去更好的地方,更強大更有能力的祂看見了我們母子之後可能會遇上的麻煩,所以把小Evan從我身邊帶走了。

 

也許他在評估小Evan的情況以及周遭環境後,覺得小Evan要去另一個地方得到更妥適的照顧比較好,可惜的是就如同麻雀媽媽不會知道我下決定的思考脈絡以及後續把幼鳥送交學會照顧的過程,我對於老天爺背後的用意及後續的安排是不會知道的,因為我太渺小了。

 

也許,小Evan現在正在一個更好、更安全的地方被照顧著,比我和爸爸所能提供的環境都還更好的地方。

 

也許,羽翼長豐之後,有一天小Evan會像鳥一般在天空自由自在的飛翔,只是我和爸爸都無緣一睹他的英姿而已。

 

小Evan,請你要好好的,媽媽是再無機會知道你去了哪裡、過得好不好的了,但我要相信老天爺是帶你去了更好的地方,一個可以讓你得到充分照顧的地方,也許你會在我們都不知道的地方成長茁壯,擁有自己的一片天也不一定呢!

 

到時候,即便是順便也好,飛來我們身邊看看我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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